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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一度难以回忆起自己得救的经过,至少在他于医院中醒来之后是这样。,自己究竟是怎么从火场中搬出来的呢?,不清楚……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在被救之后就昏了过去所以没有看到。,记忆再度开始记录的位置,已经是一间举目望去一片洁白的病房了。,被温柔的护士安置在一张床上,周围的病友都是在火灾中或多或少受了伤的孩子。,新闻里已经提到“火灾的原因是燃气管道引发的罕见超大事故”,但为了避免触发孩子们惨痛的记忆,病房里的电视被关掉了。,他们能看到的只有窗户外的晴空万里,就不久之前还陷身于血红火海中的人来说,这景象实在是太过美丽了。,红发的男孩很快就接受了自己还活着的事实,在询问了医生护士并得到了隐晦的回答之后,也很快接受了“双亲全都不在了”这个事实。,回想起来,也许自己就是这个病房里最异常的孩子吧——并没有因为痛苦的记忆而从梦中惊醒,没有为离开了熟悉的环境而惶恐不安,也没有一想到亲人的去世就掩面而泣。,同一个房间里的其他孩子多多少少都有过这些反应,但他没有,一样都没有。,又或者,只是因为他呆在这里的时间还不够长吧。,在男孩身上保护性的绷带被拆掉,被允许自己进食的那天早上,一个男人出现了病房门口。,“……是这样么?嗯,谢谢,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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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如同旧时代的影视剧里的人一样拘谨的态度,跟领路的护士道谢,然后就提着一个公事夹走了进来。,而和那副礼貌到让人怀疑的态度相反,男人的仪表相当糟糕,穿着皱皱巴巴的黑色风衣,头发很乱,胡子看上去也有好几天没刮……明明很年轻的外貌,配上这些不修边幅的粉饰,整个人仿佛老了几十岁。,就是这样一个说普通也普通说奇怪也奇怪的男人走进病房,一路走到了男孩面前,弓着腰说话了。,“你好啊。你就是士郎吧?”,少年感觉奇怪,不只是因为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有便是这男人对病房里其他的孩子只表现出了一种“知晓”程度的关心。他是径直朝自己过来的,仿佛在进房间之前就决定了。,加上他的声音太过和蔼,眼神却和死人一样缺乏光泽……这一系列的矛盾点让少年不得不陷入怀疑的沉默。,见他不不答话,男人也没有动怒或者就此等待,而是用温和的声音继续说着:“我就开门见山地问吧——士郎想在孤儿院被收养呢,还是要让初次见面的叔叔我领养呢?”,男孩了解到了他来此的动机,但不明白他的行为。,“我们认识么?叔叔你是我的亲戚么?”,回答是都不是,男人声称和少年没有任何的关系,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其实男孩通过对方说这话时微微颤抖的语气察觉了,他在说谎。,而且记忆中有翻涌上来的泡沫——这恐怕不是两人所谓的“初次见面”。,虽然知道对方隐瞒了真相,可男孩却无法对这个人产生厌恶感……硬要说的话,反而是怜悯更多一些。,男人的一脸穷酸相和靠不住的样子,但造成这些的原因似乎是他受了很大的打击,并且把自己的痛苦埋在和颜悦色的表情下面。,以少年的年龄和阅历,他无法向别人解释自己的这些感想,但孩童对人感情的洞察有时会意外得敏锐,而且,他们为此做出的反应也一般是顺应本心的。,对于少年来说,不管是孤儿院还是这个人,都一样是陌生的。这个选择如同是1:1的天平。,在一阵其实没有什么意义的沉思之后,他最终将自己的指头指向了床边的男子。,“啊……”,在得到了这无声的许可之后,男人咧嘴笑了,早晨的阳光映在他的脸上,让他仿佛看起来又年轻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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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那就快点收拾收拾吧。新家还是早一点习惯比较好。”,男人像是自己才是渴望被收养的孩子一般,兴奋地开始把少年为数不多的行李收拾起来。,少年就看着他以和他仪表一样糟糕,没条理的方式收拾东西,而他突然停下手,朝男孩抬起头来。,“话先说在前头,叔叔我,是个魔法使喔~~~”,这人真的没问题么?,如果年龄再大一点,可能就会这么想了吧。实际上同一病房里有个年龄比较大的孩子,确实以不相信和鄙夷的目光望了过来。,但是被男子选中的孩子却把这句“玩笑”信以为真。,“哇,叔叔好厉害……!”,直到出院和领养手续正式办理完,男孩都在想着这话背后有着怎样的惊喜。,不过至少在被男人拉着手领着走出医院,来到停车场上的时候,男孩就对他的实际状况感到惊讶了——他似乎并没有在病房里看上去那么穷酸和落魄。,被领进停车场后他便注意到了两个女人。,中短发和日本人一样为纯黑色的女人穿着黑西装,站在一辆黑色轿车旁。,另一个留着金色晚宴头穿黑色皮衣的女人,则背靠着一辆看上去崭新的黑色摩托车。,且不谈两人冷峻的气质和连小孩子都会侧目的美貌,不论是她们中的谁都给人以相当可靠的安心感。,而且,少年在看到金发的女人后,发觉自己见过她——就在那天和父母走散,被不良的大龄孩子欺负的时候,是她还有一个银发的外国女人给自己解了围。还有自己被打松的一颗牙齿,也是那个银发的女人不知用什么方式替换好的。,想到这里,男孩不禁用手捂住了那一侧的脸。,接下来就是让他惊讶的部分——在注意到这一长一幼两个男性过来之后,黑发的女人主动迎上来,语气冷淡但态度热诚地问:“没问题了么?”,“啊,”男人还是用那副和蔼的面孔笑着,“没问题了。从现在开始这孩子就是我的儿子了。”,说罢,他低头望向有些茫然的红发少年:“对吧,士郎?”,“……”,男孩不知该怎么回答。,眼前和身边的三个大人都是一副纯黑色的阴郁打扮,两辆车也是黑的,女人们看上去很有钱,但其中一个是高个儿模特般的外国人的样子……总之,每个人身上都满满贴着“可疑”的标签。,但也仅此而已。,虽然男孩对这三人的关系感到奇怪,对自己今后的命运也越发得不确定,然而,正围着自己的异常现象都没有表现出明确的危险性。,从逻辑上来说,自己依然是安全的。,这么想着的少年,对正期待着自己回答的男人说道:“嗯,是的,叔叔(欧吉桑 おじさん)。”,听到这话,那正靠着摩托车,双手抱臂托着丰满胸部的金发女人冷不丁地说:“难道不是该叫‘父亲(欧多桑 お父さん)’了么?”,这乍一听是讽刺,但仔细看过这女人困惑的表情就会发觉,她似乎是真的以为这年幼的孩子会立即接受一个新的父亲。,而一脸胡渣的男人笑了,对那女人摆摆手说:“没关系没关系的!总得有个适应的时间,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呃……要不……”,男孩咬起了指头,就像在病房决定要不要跟男人走一样,看上去颇为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他想起了以前从电视上听来的称呼。,虽然从情理上说自己完全可以叫这个领养者“父亲”或者“爸爸”了,但是在之前的医院里的共处中,男孩逐渐发觉,这男人除了外表以外给人的各种印象都十分苍老,身体明明只有三十岁上下,做起事和说起话来却都活像五六十岁的人。,既不能叫对方“叔叔”,叫“爸爸”之类的又感觉违和,所以就用自己从别处听来但直觉正确的称呼好了——,“……‘老爹(吉~桑 じいさん)’?”,“嗯……?”,三个大人全部愣住了。停车场里只剩下了深秋凉风吹拂树叶的声音。,“呃……”,就在士郎感觉自己可能说错了话,打算跟刚认识的养父道歉并改口之际,男人突然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这个仪表糟糕的男人现在连自己的姿态都不顾了,似乎完全舍去了形象,仰着头,浑身发抖,像个疯子似地大笑着。,“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我看上去已经这样了是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切嗣……”,黑发的女人表情变了,她的眉头紧皱,手朝男人抬了起来,如同查房的医生发现自己的病人在床上抽搐。摩托车旁的金发女人也是,从抱着胳膊的放松姿势转为僵直的站立。,但男人很快和刚才一样摆手,一边努力抑制着自己的笑意,一边在笑声中含含糊糊地说:“哈哈……没关系……没关系舞弥……没有问题……就这样挺好的……这孩子……这孩子……很清楚自己看到了什么……”,他在哭。,尽管完全可以理解为“笑出了眼泪”,可男孩仰视着他,看着他眼中若隐若现的泪水,不知怎么地就是知道,这男人刚才是差点真的哭了出来。,他究竟是在为自己这副不幸的样子感叹,还是这个称呼勾起了他过去刻骨铭心的一段回忆呢?,凭目前仅有的短短几句话的交流,男孩还无法做出判断。,他和这个男人进一步加深了解,是在去往新家的路上。,他和他坐在黑发女人所驾驶的那辆轿车里,金发女人则开着摩托车作为前导。从意识到这个队形开始,男孩又产生了怀疑。,难道说两辆车都是他的么?两辆车都属于这个看上去穷得连刮胡刀都买不起的大叔?,“哦,因为实在是太高兴了……都忘了还要自我介绍……”,和少年并排坐在轿车后座的男人朝对方伸出手——,“……老爹我的名字是‘卫宫切嗣’,请多多指教了~~~?”,“嗯……切嗣老爹你,”士郎回握男人的手,“是做什么的啊?”,医院应该不会让来历不明的危险人物,比如黑魔法师或者职业杀手之类的……随便领养在事故中失去双亲的孩子吧,男孩起码有这种认识。,“都说过了啊,我是魔法使哦,不过……”,像是自己也意识到这种话也许不能永远说下去,男人脸上安慰孩子的笑容渐渐消失了——,“……我也有开过公司,做过生意……但是,几天前,我的一切都在大火里消失了。”,“公司被烧毁了……是么?”,被封闭的记忆逐渐复苏,但与那刻骨铭心的刺痛感不一致的是,男孩提出问题的语气相当平静。,“嗯,是呢,还有许多其他人。”男人表现得相当怀念,仿佛在说着很多很多年前的事,“全都没有了……哦也不是……还有她们留下陪我……”,所以这两个女人是他从前的下属么?那那天和金发在一起的银发女人是谁?,但是男人没提到她,只是为其他两名男孩现在看得见的女性做着介绍:“正开着的姐姐是久宇舞弥,我的远房亲戚……前面摩托车上的,是阿德莉雅•亚瑟•沃特森,她是我……我前妻的朋友。”,<前妻?>,银发女人的身份似乎明了了,但那位帮自己补牙的美丽的女性和这个男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么?她明明在一周前还和自己见过面,难道是因为男人破产的关系和他离婚了么?,不过这种问题还是不要问了。察觉到男人话语中迟疑的部分,少年自觉地想到。,两辆车远离了闹市区,朝着相对偏僻的东南方去了。,士郎以为他们是打算一路穿过深山町外面的田野,甚至离开冬木市,但车队却在不经意间,于一座僻静的院落外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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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是从外面看就能感觉到这里的历史起码有十年……实际上是数倍……这样的老建筑,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现代化的修葺和改造。,在打开大门进入院子后,还能看见主屋墙壁上原因不明的大洞和院子里奇怪的裂痕、陷坑……如同战争电影里被炮弹轰炸过一样。除此之外,由于几天前火灾后的大雨,整个院子里都弥漫着泥土阴沉潮湿的气息。,这座带院子的旧式宅邸,要买下它来可能要花不少钱吧,但是作为居所似乎有些差强人意。出事儿之前都住在现代化的东西结合式住宅里的男孩自然而然地想到。,“以后这就是你的新家了,士郎……虽然有些破旧……但是放心好了,这是刚买下不久的样子,我很快就会请人来修缮的。”,对男人有自知之明的惭愧与保证,男孩只是用默默的点头加以回应。,房子很大,从主屋入口走到为少年安排的房间有足足四五个拐。不过年幼的男孩望着这一间明显是最优先收拾好,所以显得很整洁宽敞的房间,又奇怪于这三个大人如此这般的动机。,“从今往后,我们就在这里一起生活了,士郎……”,男人蹲下来,摸着男孩茶红色的头发说——,“……怎么样?对自己的房间还满意么?如果有什么要求的话尽管提出来,老爹我一定会尽全力去满足的。”,一时间还想不到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不过男孩的目光很快越过男人的肩膀,望向站在门外的两个女性。,“舞……阿……”他发觉自己没记住她俩的名字,于是干脆问道,“呃,这两位姐姐也会跟我们住在一起么?”,“哦,这个啊……”,男人对这个问题似乎面有难色——,“……嗯,阿德丽娅的话应该会住很长一段时间,至于舞弥姐姐……”,说到这里,门外的黑发女人突然低声打断他:“切嗣。”,“……”,男人的回应是沉默。一股让男孩感到不安的气氛开始在房间内和外廊上升起。在舞弥又说了一声“切嗣,我们得谈谈。”之后,男人微笑着让少年先自己呆在房间里,说大人们要商量一点事情。,他关上了门,而且带着两个女性远离了那个房间,来到屋子另一端的别栋,背对着院落停了下来。,“舞弥,我们已经谈过好几次了……”,男人依旧笑着,但平和的声音蒙上了一丝淡漠的冷意——,“……我说过,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曾经的“久宇舞弥”对于卫宫切嗣来说,就是一个工具。,从战场上捡来,为她的生命力感到诧异,同时内心最脆弱的部分如同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让切嗣将其收留并加以培养,当作助手役使,原因基本就是这些。,她绝不是能随便舍弃的东西,但也不是不可抛弃的东西。对于曾经的切嗣来说,舞弥类似于自己运气好才弄到并加以打磨的稀有装备……同时也仅此而已。,这种观念是错的。,现在的切嗣将自己冷酷的伪装剥落,用作为人类但大半早已死去的心,否定了过去的自己。,人类不是工具,人命也不是单纯以数量为单位放在天平上随意称量的砝码。,“以较小的代价拯救多数人进而拯救全部”的悖论被撕破后,切嗣再也无法认同自己过去对其他人,以及舞弥的所作所为。,暴行不仅仅只以杀戮的形式出现,奴役也是一样。,将他人的命运肆意玩弄,本质也是一种掠夺和破坏。切嗣曾以为拉上舞弥朝着拯救世界的目标一起迈进,就可以为自己的行为正名,可自从火场出来后,他就意识到自己和当年强迫舞弥去打仗的军阀没有本质区别。,这个女子的人生被自己毁了。,但是她还有希望,她的身体就如参战之前一样健康,不像他自己……所以她还有她的未来,这必须由她自己决定。,切嗣不指望放舞弥自由就能赎清自己向她欠下的债,但这可以看作是一种“止损”。,没错,止损……回望自己血腥恐怖的一生,切嗣发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其实并非是什么“拯救”,而只是在以效率极低代价极高的方式“止损”而已。,不论是杀死父亲,炸死“母亲”,还是毁灭圣杯。,他只不过像是在着火的山林中引发爆炸从而耗尽氧气熄灭火焰,他只是在用自己最熟练但在旁人看来是愚蠢加疯狂的手段肆意妄为。,幸好,这次止损用不着破坏,用不着杀人,只需要一句“你自由了”,就能做到。,况且,已经发誓不再夺走任何人命的切嗣,也不再需要舞弥来帮他做什么了。,“我的战斗已经结束了。都结束了。”男人毫无气魄地说着,“留在我身边也没什么意义,舞弥,去过你的生活去吧。无论去哪里都行……你已经自由了。”,然而黑发女子用无机质的声音喃喃道:“你说谎了呢,切嗣。”,“……”,这个如同工程师面对机械故障时所作出的毫无感情流露的评价,比任何激烈的咒骂或质问都要让切嗣感到痛苦。,舞弥在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和切嗣邂逅了,两人到目前为止共处了十一年。舞弥从来不怀疑切嗣的判断,从来都尽可能精确地执行他所下达的命令,也从来没跟外人主动谈论过切嗣,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她对切嗣的状况毫无把握,又或是她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的感想。,两人是上下级、师徒、搭档、只存在身体关系的恋人。两人互相维持各自的运转,如同一对有生命的兵器,在相互做着保养。,为了暂时舍弃对妻子还有女儿的感情,切嗣在第四次圣杯战争正式开幕前夕就开始了“背叛的预演”。他和舞弥在冬木的旅店里调试武器装备的同时,那个亲吻,以及后来两人在床上所做的事,都是这种必要的保养步骤,就跟人需要吃饭,喝水和睡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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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人能精确地把握切嗣这个人从身到心的种种状况,那恐怕也只有舞弥了。,而现在,在舞弥看来,切嗣这部曾经高效运转的兵器,发生了严重的故障,随时处在崩坏的边缘。,这是理所当然的——她知道他为何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虽说没有从他一出生开始就加以注视,但她至少看完了近半程,爱因兹贝伦没看过的她也看过了。她只是没有表达过过度的关心而已,因为她知道切嗣能照顾好他自己。,可现在对方的“系统自检”却失灵了。切嗣正做出一系列自相矛盾而且很有可能会导致他丧命的举动。,作为一部拒绝再履行职能的兵器,如果好好地收进仓库里,就这么安安静静地保存下去也能延长寿命,然而舞弥知道,名为“卫宫切嗣”的兵器在扔掉了“久宇舞弥”这个部件之后,却还打算奔赴一个战场,不顾结构的损伤和零件的锈蚀,继续他的战斗。,而且,舞弥知道这个战场位于哪里,她也猜得出切嗣的目的是什么。,“你留下Lancer……”,舞弥瞟了一眼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金发女人——,“……就是为了‘那个’,不是么?”,“不是。”切嗣微笑着否定,“不完全是。”,他说的是真话,可舞弥似乎不相信,或者说,这个黑发女人不在乎对方就他自己的行为做出怎样的解释。她在意的只是行为本身。,“你把你的打算告诉她了么?”舞弥当着另两个人的面开启了一个有点危险的话题,“你有没有说其实你是打算去……?”,“我知道。”,阿尔托莉雅打破了她自从离开医院到至今为止的沉默。,“Lancer……?”,“御主他告诉过我他打算带上我一起去干什么……”,阿尔托莉雅保持着抱臂靠墙的姿态,闭着眼说——,“……我同意了。仅此而已。”,“所以切嗣你打算怎么做?”,“舞弥……这不是你要……”,女人没有改变语调,依旧是外科手术医生讨要工具一般的声音,“你们打算怎么做?”,阿尔托莉雅眯起眼看着舞弥,为现在这一男一女相比圣杯战争期间展现出的态度反差感到玩味不已。,接着她把目光转向了切嗣,这个视线转移被舞弥捕捉到,同时她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切嗣。,男人在两个女人通过视线传递的压迫感下,如鲠在喉地说了起来:“带Lancer去德国……去爱因兹贝伦的森林里,找他们谈。”,“那你为什么要带上Lancer呢?”,这个问题有点故意装傻的意味,可舞弥必须这么问,必须让切嗣直面自己,同时也是让自己直面现在的切嗣。,“因为……”,他的笑容在颤抖,舌头似乎打了结。,“如果他们不答应,或者甚至不理你呢,切嗣?”,男人握紧了双拳:“那就让Lancer杀进去!除非交出伊莉雅,否则杀光他们,一个不留!”,这声嘶哑的吼叫反而显出这个男人此刻的无力。,阿尔托莉雅没说多少话,但在她看来,切嗣的计划完全就是“无谋”的写照,像是旧时代的军人弹尽粮绝就呼喊着挥刀冲向敌阵,和在圣杯战争中精打细算杀招频出的魔术师杀手判若两人。,在废墟中,他拯救那个男孩的行为成为了对他灵魂的救赎,但随后他的精神需要另一种稳定剂。这个药方不在日本,而是在近半个地球外的德国森林中。那里有着他曾熟悉但现在一定转为敌意的风景。,也许爱因兹贝伦家还未察觉就是切嗣自己破坏了圣杯,但是切嗣记得在过去数年里家主曾反复提到过,如果这次依旧无法取胜,那么下次就会用到伊莉雅丝菲尔或者在她基础上进一步调整出来的人造人。总之,失败的切嗣要么在冬木战死,要么就算活着也不得不和女儿天各一方。,爱因兹贝伦家雇佣他就是为了获得第四次圣杯战争的胜利,他从一开始就作为一个道具被允许进入他们的结界的,既然是“道具”,当“道具”不再有价值的时候就会被舍弃。,在舞弥的逼问下被迫回忆起全部细节的切嗣再也支撑不住,在沾满灰尘的木地板上跪了下来,没有流泪,但是确实冲着自己模糊的影子呜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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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莉雅……”,自从离开火场后他就察觉了,自己身上的魔术回路开始变得无法正常运作,目前已有五成。圣杯对自己的诅咒已经开始见效了,可是他还不能立即离开日本,若是爱因兹贝伦真如预想得那么绝情,和他们作战就一定要好好准备,但他没有时间了。,Lancer是他的王牌,可她除了能抵御敌意的魔术之外,对魔术几乎是一窍不通。若是爱因兹贝伦关闭在森林中隐藏他们主城的结界,他能顺利带着她突破进去么?,就算能,若是爱因兹贝伦看穿了他的目的,又有什么能保证他们不会把那个还对一切一无所知的小女孩当成人质,或者干脆摧毁她脆弱的身躯?,每每想到这里,切嗣都为自己的无力感到心碎——他的愿望是拯救世界,也许数天前自己真正的做到了一次,但现在他却可能无法拯救一个一直在等他回去的小女孩。,“伊莉雅……伊莉雅……”,看着切嗣无助地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舞弥感到的是深深的怜悯。,这不是她所认识的卫宫切嗣,但她知道这个人就是卫宫切嗣,一个本质脆弱不堪,温柔到不愿目睹任何悲惨的男人。,如果在以前,比如在圣杯战争的第一天,露出软弱一面的切嗣,哪怕只有一点动摇,她都会使劲浑身解数将他拉回到战争机器的轨道上,但现在,她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正如他所解释的,她自身怀有的和他一致的梦想,只是个不可能实现的泡影罢了。,不,还有件事,她必须去做。那是她和某人之间定下的心照不宣的承诺。,但那个人若是还活着的话,现在会怎么想呢?她会要求……不,是会请求自己怎么做呢?,还用说么?舞弥的嘴角因为苦笑而微微翘起。,她在切嗣的面前单膝跪下,如同安慰着一个孩子,就像两人私下独处时那样,面无表情,但声音温和地说:“没有关系,切嗣,我会帮你的。”,“舞弥……但是……我……”,他已经没有什么能给她的了,除了并不能用来衡量他歉意的物质,他几乎已经不剩下什么了。,“不是为了你,不全是。”舞弥看着这个已经不配也不会再对她下命令的男人,“切嗣,就把这当作是多年来你照顾我的报答吧。就算你不同意,就算你不接受,我也会帮你……因为是你自己说的——我已经自由了,不是么?”,“……”,“完成最后这次作战之后,我就会离开你,去做我必须做的事,”舞弥强调着,“但在那之前,我选择先帮助你,切嗣,拯救伊莉雅丝菲尔•卫宫。”,这个名字终于让切嗣泣不成声。,他没有注意到,同时另外两个女人也没看到,有一双眼睛在走廊另一端的拐角处看着这边的情景。,男孩探着头,看着男人流泪的面庞,以及他握着那个黑发女人的手,连声说着的“谢谢!”,逐渐想起了那天的事。,他在大火中,被烘烤着,被夺走着氧气。最后是同一个男人,同一个声音,在他身边。,他的面孔是那么得喜悦,他的感谢是那么得真诚……,得救的不是自己……不完全是,而是他。,不论哪一边都必须承认自己获救的事实。,“卫宫……切嗣……”,这是他最先记住的名字,是他一生都不会忘却的名字。,不论这个男人现在看起来多么落魄,崩溃,在少年看来,他都是个伟大的人。,而且刚才听见的只言片语告诉了少年,男人还要去拯救另一个人。,<如果我……>,他也想要做同样的人。,他也想要体会这份喜悦。,为其他在火海中已经无法再体会任何喜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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